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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致怡。AB WU

走在田裡的女人。田野速寫

 

對許多人來說5月28日,只是個平凡的一日,但其實5月28日是世界月經日。一個希望呼籲世界大眾更注意女性月經的日子。前陣子正好有人在討論這件事情:英國對衛生棉取消課稅,將所有境內的衛生棉列為免稅品。理由是衛生棉,是女性的必備生活用品,哪怕妳不想,卻仍然需要它。這也是每個女性從初經來潮後,將近有3、40年左右的時間,每個月都要面對的課題。


因為論文的關係,因為創作月經的繪本,我也才重新對月經這樣的議題開始關注。大家知道,臺灣在1964年第一次引進現代衛生棉嗎?


但是1964年之前過去的女性,她們用什麼做衛生棉?在採訪的過程間才漸漸了解。過去的衛生棉──長輩們口中的月事帶,是各家各戶、因工作而異的「秘方」。阿嬤告訴我,過去物資缺乏以及務農的關係,所以都就地取材。在豐田的阿嬤,使用腳踏車的輪胎皮來做月事帶;使用輪胎皮,是因為輪胎皮防水,不會讓血水順著布料滲透出褲子。


月事帶要做的很牢固、鬆緊適宜,不然到了踩稻穗的時候會不小心露出來。但也因為月事帶是「不傳之秘」,因此每個長輩們都有各自的撇步,製作出止滑又舒適的月事帶,大概是那個時代每個女性最夢寐以求,也最考驗著每個女人的事情。

阿嬤重現使用輪胎皮製作的月事帶。


阿嬤:「露出來就給人家看到不好啦!輪胎皮的內胎邊邊會磨破皮、會很痛,我都會把它四邊滾上布,讓它變厚,上面再墊一塊布,就像日本男生會穿的ふんどし那樣」。


當時村子裡的代步工具最多就是鐵馬和雙腳,雖然也不是人人都有,不過有很多廢棄的輪胎皮讓當時許多阿嬤在每個月都能很好利用。在展覽裡面,我們也請阿嬤重現一個簡易的版本,中間墊一塊布後,將四條長繩綁在腰際,便可以成為務農女性的月事帶。這塊毫不其眼的黑塑膠布,成為那個年代許多豐田女性們的秘密。


在採訪完幾位阿嬤之後,除了口述資料整理,也慢慢開始構思故事與繪本的畫面。這是一位在蔗田中沒有鞋穿的女人,讓經血任意的從褲子裡流出來,她是剛經歷了一場大雨嗎?走在田中逐漸變大,高得劃破蔗田的水平線,也超越天際。在過去的農村社會裡,若有這樣的女人出現,可以多麼的自由無畏又叛逆。這一個畫面大概確立了繪本畫面的走向,在故事架構完成後的其中一個畫面,也讓小女孩走入這個虛實之間的交錯點……。


世界月經日,希望《她沒說的》能給大家關注到女性在生理上所面對的艱困處境。因為創作這個繪本,有幸接觸到許多阿嬤們的月經故事,以及月事帶的製作,或許大家也可以趁這段疫情難以出門的時間,撥通電話給自己的媽媽、奶奶,可以問問她們當時候都怎麼製作自己的月事帶,而我在採訪的當下,也曾聽到一位阿嬤跟我說,如果現在不說出來,之後也再不會有人知道,過去是如何經歷這些。在那個年代,如果香火是男性特有的權利,那月事帶,肯定是女人們最隱晦的傳承。

《她沒說的》,繪本內頁,竹林。

 

吳致怡畢業線上展覽 |《她沒說的》月經繪本

線上展期| 2021.5.22~6.30

線上展覽:https://dreamsecretperiod.com/


/// 電腦觀看效果最佳 ///#繪本#月經#田野
吳致怡。AB WU

 

想分享一下採訪一位阿嬤的經驗,這張照片是過去採訪時被不知名蟲蟲咬腳踝的盛況(被咬的有些密集,如觀看不適請見諒)。某天要去採訪前,我也穿著準備好的九分褲以及到腳踝的襪子,心想這樣應該沒問題,即使要在戶外,這樣的穿著至少腿不會被小黑蚊咬到無法專心採訪,就拿著相機與腳架準備出發。在採訪了阿嬤h之後,回頭問了在地引路人牛犁協會,村子裡還有沒有高齡的女性能夠接受採訪,幾位協會夥伴想到了民國21年出生的阿嬤c。她的家在某條路的盡頭,便搭了協會的便車到阿嬤家,也找了阿嬤h幫忙我做台語翻譯。


協會的夥伴載我到阿嬤家之後,簡短介紹一下我的來意,我想著若是有男性在場,怕會無法暢所欲言,就先請他離開了。接著一邊用我的破台語介紹自己給阿嬤,阿嬤h也幫我做簡單的轉譯,我也一邊架設相機,拿出筆記本準備訪談。談到一半阿嬤c的朋友突然來訪,先稱她為新阿嬤,新阿嬤不知不覺也加入了訪談中,變成突然的月經小聚。這時我也想確認一下相機有沒有在錄影,趁著阿嬤們彼此交談時,也移動去相機旁邊。就發現相機自動休眠了。


當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方面震驚剛才的訪談都沒記錄到,一方面也害怕自己極差的記憶力,趕快按下錄影鍵,回到自己的位置裝著沒事繼續訪談。談著談著,新阿嬤看著我的腳踝驚嚇的說:「唉唷~~!你的腳踝怎麼黑黑一圈都是蟲!」,阿嬤c在旁邊趕快幫我把蟲拍掉,討論討論了一番,她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蟲,訪談期間我也完全沒注意到。訪談結束後,我又看了相機,……還是沒有錄到影。回頭看看阿嬤,心裡只有對剛剛的訪談感到抱歉,也想著還好一邊採訪都有記錄在筆記本上。


隨後阿嬤h與新阿嬤騎著腳踏車、電動椅回各自的家去煮飯了,阿嬤c問我怎麼回去,我想著剛才真是經歷了太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事,就和阿嬤說我用散步的回去協會。走回去的路上也一邊用手機查跳蚤、小黑蚊叮咬的皮膚、腳踝長的是什麼樣子,但好像都跟我的不太一樣,也很害怕是不是奇怪的蟲。也回想著訪談時阿嬤跟我說她們之前帶著農具、月事帶裝在袋子裡,都是走好長好長的一段路到田裡、下一個田裡。不禁想著有月經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很悶熱或是感到無奈的時候又是什麼樣子?跟現在的女性有什麼不一樣?在面對不知名的蟲時還好馬上有網路能夠查找答案,阿嬤以前面對突如其來的月經時,肯定比我當下還要驚慌失措。回去的路上覺得下次應該要換更高一點的襪子,也要趕快趁記憶還在時把訪談用文字記錄下來。

 

吳致怡畢業線上展覽 |《她沒說的》月經繪本

線上展期| 2021.5.22~6.30

線上展覽:https://dreamsecretperio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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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致怡。AB WU

 

時隔幾年終於來到研究所的畢業展,原本以為大學之後不會再有畢業展了,這裡會慢慢更新關於這本月經繪本田野的紀錄。


《她沒說的》是一本以月經為主題的繪本。在2018年的《在縱谷做一場好夢 — — 阿嬤的秘密》的月經捕夢網展覽後,採訪了花蓮豐田地區的長輩,以她們的月經經歷創作而成。以「看見自己或她人經歷過月經後的感受」為出發點來創作繪本,看見未來女性的權益。繪本故事內容關於阿嬤們難以啟齒的過往,所以才有了將繪本故事命名為《她沒說的》的想法,也有著希望透過圖像敘事得以言說的含義。「她」不僅僅指向女孩的媽媽,也指向過往甚至未來時代所有的女性。


很感謝豐田地區的長輩們提供的老照片,我也試圖把看見的景色融合在圖像裡。很感謝過程間所有幫助我的人,也感謝牛犁協會,在我和之前的工作提離職之後還能夠有機會見到這麼有生命力的地方。以及細心提供故事、構圖建議給我的賴雯淑老師,還有在我每次準備獨自面對情緒時總是幫助我的楊富民。


原本在六月初打算要辦第一次的個展,也很緊張的把一切準備好,因為疫情的關係在佈展前緊急轉為線上展覽,網站是自己架的如果有操作不順的地方也歡迎反饋給我。裡面包含了創作繪本的部分歷程、田調紀錄與完成圖、手稿等等,希望有興趣的人看完也可以跟我分享你的想法。

 

吳致怡畢業線上展覽 |《她沒說的》月經繪本

線上展期| 2021.5.22~6.30

線上展覽:https://dreamsecretperio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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